2010年11月22日星期一

美国的黑暗、腐败时期

美国社会历史学家迪纳,将通常所说的“进步主义时期”,命名为“非常时代”(a very different age),接近连接两个时代的turning point(转折关头),意在提醒人们,那个时期所发生的一切对美国转入现代社会的意义。


    美国进步主义时期,大约指的是19世纪80年代到20世纪20年代的三四十年,微观看,持续的时间不算短,大历史尺度下,的确就是 turning point--美国前现代-现代社会的分水岭。此前,因内战带来的系列变化,使得美国走到了前现代社会的尽头(1865-1887),政治腐败,官商勾结,工商企业寡头崛起,商业欺诈成风,种族歧视回潮,社会成员贫富差距拉大、安全感大减、对生活普遍存在幻灭情绪……直到麦金利总统遇刺身亡(1901),方才惊醒美国人民,而此时站出来的,是麦金利的继任者西奥多·罗斯福,和继续罗斯福“改革”大任的塔夫脱和威尔逊总统。人民经过数十年与黑暗势力的较量,终于将美国从几近毁掉它的腐烂泥坑中拯救出来,并将美国推向现代社会的轨道。

    这是迪纳《非常时代:进步主义时期的美国人》故事的大背景,故事的主角,是普通美国人。这些愤怒的人群,在国家濒于崩溃时,勇敢出场,承担起促进政府改革重任,推动各级政府立法进程,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,其行动可谓排山倒海,其精神可歌可泣。

    正是人民的出场,才促使领导人站出来,顺应民意,有所作为。这是进步主义时期,美国人的故事给人们的第一启示。仅就美国历史提供的案例,在此之前,有13邦结盟反抗英国殖民统治的独立战争,也有为解放奴隶、防止国家分裂进行的南北战争。人民出场,是宣示一个国家(政治文明共同体)主权在民的举动,是所有人民赋予其权力的力量无力改变国家腐烂状态时,人民无可避免的选择,其合理性无可质疑。

    人民出场的方式是怎样的呢?这是迪纳的故事给人们的第二启示。法国大革命,人民选择了暴烈行动,美国独立战争,人民选择了武装反抗,圣雄甘地给印度独立示范的斗争方式是非暴力不合作,而进步主义时期,美国人选择的出场方式,是利用媒体揭露腐败,组织起来向各级政府施压,促成各类带有“进步主义”色彩的立法,身体力行地开展各种自救行动,不求天不求地,从争取儿童生存状态的改变,到自身基本权利的维护,可谓成效显著。人民的出场方式,表明人民的政治成熟状况,结果当然大相径庭。

    不用说,迪纳讲述的是一组成功的故事,故事还有一个更大的背景,必须予以交代。内战让美国人痛心(余痛至今未能全部敉平),有论者说,内战改变了美国的一切,但唯独没改变美国政治制度的基本框架。对,美国还有一部宪法,美国人把它当做“从头再来”的宝典,宪法也的确有此神功奇效。这一点非常重要。宪法提供了一个所有美国人言行的标尺,越过它,必将遭到美国人义无反顾的反击,在它之内,一切进步皆有可能。不同社会,溃败现象或许近似,但其改变溃败局面的决心,或因有无一纸全体人民视如命根子的宪法,而全然不同。这是迪纳的故事给人们的第三个启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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