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11月23日星期二

顺治命丧厦门海战小考

    崇德八年,即公元1643年8月,盛京皇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:清太宗皇太极在端坐中突然无疾而终!经过一番兵戎相持的较量,皇太极第九子福临在其叔父摄政睿亲王多尔衮力排众议下即帝登基,改元顺治,史称顺治皇帝。
顺治元年,即公元1644年8月,顺治由盛京进入山海关,在北京太和门举行了登基大典,成为清朝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帝。

虽然,福临登基之时只有六岁,但经过一番摸爬滚打,七年后,清廷终于以血腥的武力实现了统一。摄政王多尔衮病逝后,顺治开始摆脱傀儡地位,对多尔衮实行了削除封号爵位、罢撤庙享谥号、籍没家财等身后惩处。为加强皇权,他废除了诸王贝勒管理各部事务的旧例,又采取了停止圈地,放宽逃人法等一系列缓和民族矛盾的措施。尽管顺治很想有番作为,也颇为中原文化所吸引,但终因他周围尚未形成一支以他为主导的强有力的政治势力,致使他在与朝中反对汉化的满清大臣的较量中败下阵来。

   政治上的失意,使顺治帝沉湎于与其弟媳董鄂妃的爱情之中。随着与佛教高僧的频繁交往,他产生了遁入空门的思想。当他挚爱的皇贵妃董鄂氏死后,他的精神支柱完全崩溃,健康状况每况愈下,二十四岁时又染上天花,很快便撒手人寰,驾崩身亡。然而,在顺治死后,世上关于他的死因却出现激烈争论,以致顺治之死成为清朝十大奇案之一,直到如今仍然是迷雾重重。目前,关于他的死因有三种说法:

   第一种说法,是因为爱妃董鄂妃及其爱子相继病亡,顺治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打击,身体每况愈下,后又染上了天花,于顺治十八年,即公元1661年正月初七日子刻崩于紫禁城内的养心殿,年仅二十四。中国历史第一档案馆的档案支持第一种说法。据历史文献记载,福临确实想要出家,但受到皇宫内保守势力的极度反对,最终未能成行;而不久则死于天花。他也是清朝历史上唯一公开皈依禅门的皇帝。

   第二种说法,是说因为其最宠爱的董鄂妃因病去世,顺治看破红尘,出家五台山,最后老死在五台山,终年七十九岁。这种说法在民间广为流传。

   第三种说法,是最近几年才刚刚提出来的,最早爆料与《厦门晚报》。2004年4月20日,《厦门晚报》爆料说,顺治皇帝是被郑成功的军队炮击而死的,就是说顺治皇帝成了郑成功的炮灰。这种说法民间也有传说:明末清初,郑成功举兵台湾坚持抗清,顺治御驾亲征,来到厦门。郑成功的部队沿岸与清军激战。就在这一次的激战中,顺治被郑成功炮轰而死。这种说法问世之后,立即引发史学界的热议。那么,顺治皇帝真的死于厦门海战吗?

   顺治皇帝死于厦门海战的说法,最早始于六年前的《厦门晚报》。这种说法的首倡者是郑成功研究专家、厦门郑成功博物馆原副馆长张宗洽先生,其依据是最新发现的《延平王起义实录》。根据有关史料记载,公元1660年5月,郑成功抗击清军兵败南京,被迫退守厦门。清朝趁机派大将军达素集中广东、福建、浙江三省兵力围剿厦门的郑成功军队。经过一番激烈血战,公元1661年2月,海门、高崎、钟宅三路清军都被郑成功的军队击退。

   尽管没有任何正史提及顺治皇帝参与了此次军事行动,但这份新发现的名字叫做《延平王起义实录》的史料石破天惊地显示,顺治皇帝正是在这次战役中被炮击身亡。这份史料是一本名为《延平王起义实录》的手抄本,是泉州南安的郑成功宗亲郑梦彪从郑氏后人手中得来的。由于手抄本年代久远,内容文字晦涩难懂,郑梦彪将复印件委托张宗洽先生进行研究。张先生在研究的过程中,意外发现了两段直指顺治死于厦门的惊世文字。

   其一是:“有人密启藩主以高崎之战伪帝顺治实在思明港被炮击没,达素秘密而不敢宣,及京中查无下落,召达素回京,达虏惧罪自杀。至是太子即位,宣顺治于正月崩者,伪虏之伎俩也。藩曰:余亦计之,但当时恍惚未敢再信”。

   这段话意思就是说:有人密报于郑成功,说顺治皇帝是在厦门的思明港被郑成功属下的大炮炮击而死,当时大将军。清朝的大将军达素不敢公开这一消息。后来召达素回京。当时达素不敢回京,畏罪自杀。天下大乱谁也找不着皇上了,后来太子康熙即位,宣布顺治皇帝驾崩。其实,这是大清朝善于用的伎俩。所以当时郑成功就说,我开始也觉得有这么一个人,后来没敢相信。

   其二是:“初,太师在京屡以书谕藩招抚。藩不肯,然虏顺治亦不之罪也。至是顺治崩,执政者与太师有隙,遂对虏太子谏以藩能击崩主父,我皇岂不能杀害其父乎。虏太子纳之,至是新即位而太师遂遇害。”

  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: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投降清朝以后,几次写信给郑成功,劝郑成功投降,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。但是顺治皇帝不死心,所以每次都指示把郑芝龙软禁,企图通过郑芝龙招降郑成功。但是郑芝龙没有成功,顺治皇帝也没有将郑芝龙治罪,顺治皇帝死了以后,辅政大臣苏克萨哈与郑芝龙二人颇有嫌隙,便向新皇上康熙皇帝建议说,郑成功可以用炮来击毙我们的先皇,现在皇上您就不能处死郑成功的父亲吗?结果,康熙皇帝就下令杀掉了郑芝龙。

   但是,这种说法曾遭到许多人的质疑:其一,《延平王起义实录》能不能作为可以相信的历史资料?其二,顺治皇帝御驾亲征有没有历史证据?其三,清军将领达素究竟是什么时候南征郑成功的?其四,达素南征的时候,顺治皇帝到底在干些什么?其五,达素真的畏罪自杀了吗?其六,康熙皇帝报复而杀郑芝龙有没有历史依据?

   其实,最大的质疑还是,在记录郑成功事迹的《先王实录》中却没有顺治皇帝死于厦门海战的说法。而且郑成功本人在出兵恢复台湾之前的讲话中,也只提到打败达素军队,并没有说打死了顺治。即便是在当时《厦门晚报》登载的文章当中,张忠洽先生自己也曾经表态了说目前发现的证据太单薄了,但肯定提供了一个新的研究方向。他说,他只是抛砖引玉,想让这个事更清楚一点。那么,究竟是什么夺走了大清天子年轻的生命,是身染天花患病身亡?还是出家之后老死于五台山?顺治之死也许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答案。人们只能依靠着史料中的零星记载,尽可能在重重迷雾中去还原那段历史本来的面目。然而,历史正是因为有了重重迷雾,才会显得如此的耐人寻味,才会让人们去穷追不舍,探究不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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