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10月21日星期四

慕容垂传

出身早年


慕容垂(326—396.6.2),字道明(明屠乔孙刊百卷本《十六国春秋》载一字叔仁),原名霸,昌黎棘城(今辽宁义县西北)人,鲜卑族,十六国时期后燕建立者,著名的政治家、军事家、统帅。
慕容垂是前燕王慕容皝的第五子。史书上称他“少岐嶷有器度,身长七尺七寸,手垂过膝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。慕容皝对其甚是宠爱,常对诸弟说:“此儿阔达好奇,终能破人家,或能成人家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。所以取名慕容霸,字道业。后想以其为世子,后被群臣进谏而止,但慕容皝对其宠爱仍超过其他世子,这也引起后来成为燕主的慕容俊的忌妒。
咸康五年(前燕六年,339年),慕容皝击高句丽,兵及新城,高句丽王钊乞盟,乃还。慕容皝又使授予慕容霸为骑都尉,令其跟随其兄长慕容恪(慕容皝四子)击宇文别部。时年慕容霸年仅十三岁,却勇冠三军。



赫赫功绩
咸康八年(前燕九年,342年),燕王慕容皝率军攻高句丽。时前燕与高句丽相邻,慕容皝常惧其乘虚入,视为心腹之患,遂于十一月采用庶兄、建威将军慕容翰之策略,分兵两路进攻高句丽。慕容皝自率主力精锐4万从南道进攻,而慕容霸则与慕容翰为前锋。慕容皝还另命长史王寓等率兵1.5万从北道进攻。高句丽王高钊闻知,判断燕军主力必从北道而来,乃使其弟高武率精兵5万防守北道,自率弱旅防南道。前燕军在南道大败高句丽军,乘胜追入丸都(高句丽都城,今吉林集安西),高钊只身逃走。
东晋建元二年(前燕十一年,344年)二月,燕王慕容皝亲自带兵攻宇文逸豆归,以建威将军慕容翰为前锋将军,刘佩为副将;并命慕容霸与慕容军、慕容恪及折冲将军慕舆根等率兵分三路并进。宇文逸豆归派南罗城大(即城主)涉夜干率精兵迎击;慕容翰出战涉夜干,两军激战之时,慕容霸则率军从侧翼杀出,杀涉夜干,宇文军不战自溃,燕军乘胜追击,攻克宇文氏都城紫蒙川(今辽宁朝阳西北)。宇文逸豆归败逃,死于漠北。宇文氏从此散亡,慕容皝收其畜产,徙其部众5000余落于昌黎(今辽宁义县),辟地千余里,慕容霸因功被封为都乡侯。
东晋永和四年(348年),燕王慕容皝去世,慕容俊(慕容皝次子)即燕王位。永和五年(349 年),后赵主石虎死,后赵大乱。慕容霸(时为平狄将军)上书慕容俊说:“石虎穷凶极暴,天之所弃,馀烬仅存,自相鱼肉。今中国倒悬,企望仁恤,若大军一振,势必投戈。”北平太守孙兴也上表说:“石氏大乱,宜以时进取中原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九十八》)。可慕容俊却认为后赵新遭大丧,未同意。慕容霸急至龙城(今辽宁朝阳),亲自对慕容俊说:“难得而易失者,时也。万一石氏衰而复兴,或有英雄据其成资,岂惟失此大利,亦恐更为后患。”慕容俊说:“邺中虽乱,邓恒据安乐,兵强粮足,今若伐赵,东道不可由也,当由卢龙;卢龙山径险狭,虏乘高断要,首尾为患,将若之何?”慕容霸说:“恒虽欲为石氏拒守,其将士顾家,人怀归志,若大军临之,自然瓦解。臣请为殿下前驱,东出徒河,潜趣令支,出其不意,彼闻之,势必震骇,上不过闭门自守,下不免弃城逃溃,何暇御我哉!然则殿下可以安步而前,无复留难矣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九十八》)。
永和八年(352年)三月,赵立义将军段勤聚胡、羯万余人保据绎幕,自称赵帝。慕容霸率军前去攻打,慕容霸军至绎幕,段勤与弟段思陪举城投降。由于燕卫将军慕容恪、抚军将军慕容军、左将军慕容彪等屡荐慕容霸有命世之才,宜当大任。燕主慕容俊遂于同年以慕容霸为使持节、安东将军、北冀州剌史,镇常山。
永和十年(354年)四月,慕容俊称帝,建号元玺,史称前燕。慕容霸因训练军队之时,座骑受惊而坠马,进而折齿,更名为慕容垂。慕容垂被封为吴王,迁镇信都,以侍中、右禁将军录留台事,大收东北之利。这便慕容俊更加忌妒慕容垂,下诏将其召还。
升平元年(前燕光寿元年,357年),前燕发兵进攻塞北(长城以北)敕勒。敕勒,又名丁零,高车。魏晋南北朝时,大批敕勒人入塞与其他少数民族杂居,留居漠北草原的敕勒则在公元四世纪日益强大,不断侵扰中原。前燕入居中原后,经常遭到敕勒人袭扰。同年五月,慕容俊派遣慕容垂(时为抚军将军)与中军将军慕容虔、护军将军平熙率步骑8万进军塞北,攻敕勒,大败之,俘斩达10余万人,获马13万匹、牛羊无数。北部边境复安。
时慕容垂娶段末柸女段氏,段氏生子慕容令、慕容宝。段氏才高性烈,与皇后可足浑氏不睦,皇后引以为恨。慕容俊向来对慕容垂不满,时有人奉可足浑之令告段氏及吴国典书令辽东高弼为巫蛊,想借此把慕容垂牵连进来。慕容俊将段氏及高弼下狱,进行拷问。但二人“志气确然,终无挠辞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。慕容垂心痛,暗中派人对段氏说:“人生会当一死,何堪楚毒如此!不若引服。”段氏叹息道:“吾岂爱死者耶!若自诬以恶逆,上辱祖宗,下累于王,固不为也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!后段氏死于狱中,而慕容垂也因此得免。出平州刺史,镇辽东。并以段氏之妹为继室,皇后又将其黜之,并将其妹嫁与慕容垂,慕容垂心中不满,这使他与慕容俊关系更加恶劣。
升平三年(359年)十二月,慕容俊病危,召慕容垂回邺城(今河北临漳西南)。升平四年(360年)正月,慕容俊病世,太子慕容暐即位。二月,尊可足浑后为皇太后,以太原王慕容恪为太宰,专录朝政;上庸王慕容评为太傅,阳骛为太保,慕舆根为太师,参辅朝政。时慕舆根自恃先朝元勋,心不服慕容恪,举动倨傲。时太后可足浑氏也颇干预外事。慕舆根想要谋反,便劝慕容恪一起谋反,遭到拒绝。后慕容恪将此事告之于慕容垂,慕容垂便劝其诛杀慕舆根,但慕容恪以大局为重,没有同意。后慕舆根密谋诛杀慕容恪与慕容评,二人闻后,遂将慕舆根诛杀。三月,慕容恪以慕容垂为使持节、征南将军、都督河南诸军事、兖州牧、荆州刺史,镇梁国之蠡台。
兴宁三年(365年)二月,慕容垂随慕容恪共攻洛阳。三月,克之,俘杀扬武将军沈劲。随即慕容恪略地至崤、渑,关中大震,秦王苻坚屯陕城以防燕军。慕容恪以慕容垂为都督荆、扬、洛、徐、兖、豫、雍、益、凉、秦十州诸军事、征南大将军、荆州牧,配兵一万,镇鲁阳。
慕容恪对慕容垂变现出来的军事才能大为惊奇,甚为倚重,常对慕容暐说:“吴王将相之才十倍于臣,先帝以长幼之次,以臣先之,臣死之后,愿陛下委政吴王,可谓亲贤兼举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。后慕容恪病重,深虑慕容暐手中无权,而慕容评又多猜忌,便对慕容暐之兄、乐安王慕容臧说:“今劲秦跋扈,强吴未宾,二寇并怀进取,但患事之无由耳。夫安危在得人,国兴在贤辅,若能推才任忠,和同宗盟,则四海不足图,二虏岂能为难哉!吾以常才,受先帝顾托之重,每欲扫平关、陇,荡一瓯、吴,庶嗣成先帝遗志,谢忧责于当年。而疾固弥留,恐此志不遂,所以没有余恨也。吴王天资英杰,经略超时,司马职统兵权,不可以失人,吾终之后,必以授之。若以亲疏次第,不以授汝,当以授冲。汝等虽才识明敏,然未堪多难,国家安危,实在于此,不可昧利忘忧,以致大悔也”(《晋书·慕容暐载记》)。五月,慕容恪病逝,临终前,慕容暐亲临问以后事,慕容恪再次向慕容暐推荐慕容垂,说:“臣闻报恩莫大荐士,板筑犹可,而况国之懿籓!吴王文武兼才,管、萧之亚,陛下若任之以政,国其少安。不然,臣恐二寇必有窥窬之计”(《晋书·慕容恪载记》)。
慕容恪病死后,前秦、东晋均欲乘机图之。前秦因王公作乱,无暇外顾。而东晋大司马桓温则于太和四年(前燕建熙十年,369年)四月,桓温亲率步骑5万自姑孰(今安徽当涂)出发开始  

慕容垂灭西燕之战
派建威将军檀玄进攻湖陆(今山东鱼台东南),克之,俘燕宁东将军慕容忠。前燕帝慕容暐任命下邳王慕容厉为征讨大都督,统率步骑2万人和晋军战于黄墟(今河南开封东),燕军大败,慕容厉单骑逃回,燕高平太守徐翻举郡降晋。晋军前锋邓遐和朱序又在林渚(今河南新郑东北)打败燕将傅颜。慕容暐又派乐安王慕容臧统率诸军抵抗,慕容臧深感不敌。于是,派散骑常侍李凤去前秦求援。七月,桓温进驻武阳(今山东莘县东南),前燕旧将、故兖州刺史孙元率宗族起兵响应,桓温到达枋头(今河南浚县西南)。
东晋大军连战连胜,使慕容暐和太傅慕容评十分恐惧,商议欲逃故都和龙(今辽宁朝阳)。这时,吴王慕容垂请求率兵抗晋,他说:“不然。臣请击之,若战不捷,走未晚也”(《晋书·慕容暐载记》)。慕容暐以慕容垂代替慕容臧为南讨大都督,率征南将军慕容德等5万步骑抵御桓温。
慕容暐又派散骑侍郎乐嵩往前秦求救,并答应以割,让虎牢(今河南荥阳西北汜水镇)以西的土地给秦为条件。前秦王苻坚召集群臣商议,采纳王猛先援弱击强,后再乘燕衰而取的建议。八月,派将军苟池和洛州刺史邓羌率领步骑2万救援前燕。援军从秦洛州(今河南)出发,出洛阳进屯颍川(今河南许昌东),又派散骑侍郎姜抚去燕国报信。

 

慕容垂
失利,粮草中断,又听说前秦援兵将要到达,遂下令焚烧战船,丢下辎重、铠仗,率军从陆路撤回。桓温从东燕(治今河南汲县东南)出发,撤退途中恐前燕追兵在上游放毒,命士卒凿井取水饮用,这样一直行走了700里。前燕诸将争欲追击,慕容垂说:“不可。温初退惶恐,必严设警备,简精锐为后拒,击之未必得志,不如缓之。彼幸吾未至,必昼夜疾趋;俟其士众力尽气衰,然后击之,无不克矣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二》)。于是,慕容垂亲率骑兵8000尾随桓温军行进。桓温果然加速退兵,几天以后,慕容垂告诸将曰:“温可击矣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二》)。遂令诸将急进,在襄邑(今河南睢县)追上桓温。慕容德先率领 4000名精锐骑兵埋伏于襄邑东涧中,和慕容垂东西夹击桓温,大败晋军,斩首3万人。
时秦将苟池又于谯郡截击桓温,晋军死者复以万计。晋将孙元据守武阳抵抗燕军,被燕左卫将军孟高擒获。十月,天气渐冷,桓温收集余众,屯于山阳(今江苏淮安)。至此,桓温攻燕以失败告终。
慕容垂大败桓温,威名大振,慕容评对慕容垂是又忌又恨。后慕容垂为了奖励麾下将士,便上奏:“所募将士忘身立效,将军孙盖等摧锋陷陈,应蒙殊赏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二》)。但被慕容评压住不报。慕容垂大为不满,与慕容评相争。太后可足浑氏素恨慕容垂,遂毁其战功,与慕容评相谋,欲杀慕容垂。慕容恪之子慕容楷及慕容垂舅兰建知道后,告诉慕容垂说:“先发制人,但除评及乐安王臧,馀无能为矣。”慕容垂心中不忍,说:“骨肉相残而首乱于国,吾有死而已,不忍为也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二》)。不久,二人又告诉慕容垂说:“内意已决,不可不早发。”  慕容垂说:“必不可弥缝,吾宁避之于外,馀非所议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二》)。
慕容垂心中忧虑,未敢将此事告诉诸子,同时也是怕引起诸子的骚动。世子慕容令说:“尊比者如有忧色,岂非以主上幼冲,太傅疾贤,功高望重,愈见猜邪?”慕容垂说:“然。吾竭力致命以破强寇,本欲保全家国,岂知功成之后,返令身无所容。汝既知吾心,何以为吾谋?”慕容令说:“主上暗弱,委任太傅,一旦祸发,疾于骇机。今欲保族全身,不失大义,莫若逃之龙城,逊辞谢罪,以待主上之察,若周公之居东,庶几可以感寤而得还,此幸之大者也。如其不然,则内抚燕、代,外怀群夷,守肥如之险以自保,亦其次也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二》)。慕容垂觉得这个办法很好,遂同意。十一月,慕容垂以打猎为由,微服出邺,准备回故都龙城。到邯郸时,却出了意外,幼子慕容麟向来不为慕容垂所宠爱,便向慕容评告状,慕容垂左右也多有离去。慕容评知道后,在慕容暐面前尽说慕容垂坏话,遂派西平公慕容强率精骑追之,到范阳(今北京) 时,慕容垂派慕容令断后,慕容强不敢追赶。时天将晚慕容令对慕容垂说:“本欲保东都以自全,今事已泄,谋不及设。秦主方招延英杰,不如往归之。”慕容垂说:“今日之计,舍此安之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二》)!
慕容垂“乃散骑灭迹,傍南山复还邺,隐于赵之显原陵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二》)。又杀白马以祭天。慕容令对慕容垂说:“太傅忌贤疾能,构事以来,人尤忿恨。今邺城之中,莫知尊处,如婴儿之思母,夷、夏同之。若顺众心,袭其无备,取之如指掌耳。事定之后,革弊简能,大匡朝政,以辅主上,安国存家,功之大者也。今日之便,诚不可失,愿给骑数人,足以办之。”慕容垂说:“如汝之谋,事成诚为大福,不成悔之何及!不如西奔,可以万全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二》)。
慕容垂遂率部西行,至河阳,斩津吏而渡。遂自洛阳与段夫人,子慕容令、慕容宝、慕容农、慕容隆,慕容恪之子慕容楷,舅兰建,郎中令高弼一起投奔前秦,只留可足浑氏于邺。乙泉戌主吴归率兵追击,被慕容令击退。
自慕容恪死后,前秦王苻坚便有伐燕之意,但一直未成,一是因内乱,二是忌惮慕容垂之威名。苻坚闻慕容垂来归,大喜,亲自到郊外迎接,执其手说:“天生贤杰,必相与共成大功,此自然之数也。要当与卿共定天下,告成岱宗,然后还卿本邦,世封幽州,使卿去国不失为子之孝,归朕不失事君之忠,不亦美乎!”慕容垂感谢地说:“羁旅之臣,免罪为幸。本邦之荣,非所敢望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二》)!苻坚爱慕容令及慕容楷之才,皆厚相待,赏赐巨万,每次进见,都属目观之。关中士民素闻慕容垂父子名,皆向慕之。
秦相王猛深知慕容垂有雄略,怕将来引以为患,便对苻坚说: “慕容垂,燕之戚属,世雄东夏,宽仁惠下,恩结士庶,燕、赵之间咸有奉戴之意。观其才略,权智无方,兼其诸子明毅有干艺,人之杰也。蛟龙猛兽,非可驯之物,不如除之。”苻坚未从,说:“吾方以义致英豪,建不世之功。且其初至,吾告之至诚,今而害之,人将谓我何”(《晋书·苻坚载记》)!并以慕容垂为冠军将军,封宾都侯,食华阴五百户。
时前燕纲颓纪紊,日益腐败。桓温攻燕结束后,前燕反悔食言,未将虎牢(今河南荥阳西北汜水镇)以西土地割让给前秦,前秦遂以此为借口,于十一月派王猛统将军梁成、邓羌等率步骑3万,进攻前燕(参见前秦灭前燕之战),并以慕容令为参军,充当向导。
慕容令逃回前燕后,因忽叛忽归,而慕容垂又无恙,反而受到猜疑。燕廷将慕容令变相发配,派到极北的沙城去戍守,严加监视。的慕容令欲在沙城联络旧部,准备起事,又被慕容麟告了密,慕容令被诛杀。

投奔苻坚前秦
太和四年(369年)十一月,王猛灭前燕,慕容垂随苻坚入邺,收集诸子,相对而哭。慕容垂见燕公卿大夫及故时僚吏,慕容垂想起当年的窘迫,有不悦之色。前郎中令高弼暗中对慕容垂曰:“大王以命世之姿,遭无妄之运,迍邅?妻伏,艰亦至矣。天启嘉会,灵命暂迁,此乃鸿渐之始,龙变之初,深愿仁慈有以慰之。且夫高世之略必怀遗俗之规,方当网漏吞舟,以弘苞养之义;收纳旧臣之胄,以成为山之功,奈何以一怒捐之?窃为大王不取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。慕容垂深纳其言。
但慕容垂对慕容评却怨气难消,咸安二年(372年)二月,慕容垂便对苻坚说:“臣叔父评,燕之恶来辈也,不宜复污圣朝,愿陛下为燕戮之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三》)。但苻坚未同意,还让慕容评为范阳太守,前燕诸王也悉补边郡。
时苻坚已统一中国北方大部,而鲜卑人的势力也逐渐增大,这引起了一些氐族贵族的不安,宁康二年(373年),有彗星出现,太史令张孟认为不详,便对苻坚说:“彗起尾箕,而扫东井,此燕灭秦之象”(《晋书·苻坚载记》)。并劝苻坚诛杀慕容氏,苻坚未从。并以慕容暐为尚书,慕容垂为京兆尹,慕容冲为平阳太守。宁康二年(374年)十二月,也许是处于王猛或者苻氏重臣的授意,社会上谣言四起,说鲜卑人图谋复国。甚至有人闯入明光殿大呼:“甲申乙酉,鱼羊(鱼羊即为鲜卑的鲜字)食人,悲哉无复遗。”(《晋书·苻坚载记》)!秘书监朱肜、秘书侍郎略阳赵整等乘机请苻坚诛杀诸鲜卑人,但苻坚未听。慕容垂再逃一劫。
慕容垂及鲜卑人就这样如履薄冰般的过了几年,至到宁康二年(375年)七月,王猛病逝,才得以解脱。王猛的死,对苻坚是个很大的打击。当时在前秦虽处于鼎盛时期,但鼎盛的后面,却潜伏着社会危机。王猛死后不久,前秦的社会危机逐渐暴露出来了。太元元年(376年),阳平国常侍慕容绍觉察到这种变化,对其兄慕容楷说:“秦恃其强大,务胜不休,北戍云中,南守蜀、汉,转运万里,道殣相望。兵疲于外,民困于内,危亡近矣。冠军叔(慕容垂)仁智度英拔,必能恢复燕祚,吾属但当爱身以待时耳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四》)!太元二年(377年),慕容垂子慕容农也暗中对慕容垂说:“自王猛之死,秦之法制,日以颓靡,今又重之以奢侈,殃将至矣,图谶之言,行当有验。大王宜结纳英杰以承天意,时不可失也!”慕容垂此时已有此意,为防外泄,便笑着说:“天下事非尔所及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四》)。

叛离苻秦、重建燕国(后燕)
太元三年(378年),苻坚为实现统一中国的愿望,在灭凉,并代、解后顾之忧后,又经一年的休整,开始对东晋用兵。二月,苻坚派征南大将军、都督征讨诸军事、长乐公苻丕和武卫将军苟苌、尚书慕容暐率步骑7万进攻东晋襄阳,并以荆州刺吏杨安率军作为先锋。征虏将军石越率精骑1万出鲁阳关(今河南平顶山西);领军将军苟池、右将军毛当、强弩将军王显率4万人出武当(今湖北丹江口市西北);而京兆尹慕容垂则与扬武将军姚苌率军5万出南乡(今河南浙川西南)攻南阳,各军会攻襄阳(今属湖北)。
由于晋军襄阳守将朱序顽强防御,至秦军久攻不下。后慕容垂攻克了南阳(今属河南),与苻丕会于襄阳。襄阳久攻不下,前秦朝野哗然。十二月,苻坚派黄门侍郎韦华持节见苻丕,赐给他一把剑,如果来年春天仍攻不下襄阳,令其自杀。次年正月,苻丕在苻坚催逼下,命诸军全力攻襄阳。三月初六,克襄阳,俘朱序。苻坚没杀朱序,以其为度支尚书。
太元七年(382年)十月,前秦王苻坚在长安(今西安西北)与群臣商议进攻东晋的事宜。苻坚此时踌躇满志,他认为前秦可以动员97万大军,并准备亲自出讨,以统一天下,朝臣多反对。苻坚本来还是比较能够纳谏的,但在伐晋这个问题上,变得异常固执,听不进任何不同意见。后来,虽然太子苻宏、释道安、宠妃张夫人、爱子苻诜以及朝中许多大臣都一再进谏,但苻坚主意既定,不为所动。时慕容垂已有二心,便力主苻坚攻晋,他对苻坚说:“弱并于强,小并于大,此理势自然,非难知也。以陛下神武应期,威加海外,虎旅百万,韩、白满朝,而蕞尔江南,独违王命,岂可复留之以遗子孙哉!《诗》云:‘谋夫孔多,是用不集。’陛下断自圣心足矣,何必广询朝众!晋武平吴,所仗者张、杜二三臣而已,若从朝众之言,岂有混壹之功乎!”苻坚闻后大悦,说:“与吾共定天下者,独卿而已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四》)。并赐帛五百匹。
慕容垂逃出樊笼,如鱼得水。而权翼则秘密派兵在慕容垂经过的桥下埋伏,慕容垂已起疑心,自凉马台扎草筏渡河而去。十二月,慕容垂至安阳,派参军田山拿信去见镇守邺城的长乐公苻丕(苻坚之子)。苻丕闻慕容垂北来,虽怀疑其欲叛秦,但仍然前去迎接。赵秋劝慕容垂乘机杀死苻丕,慕容垂认为自己羽翼未丰,没有同意。而苻丕也想杀死慕容垂,后侍郎天水姜让劝阻说:“垂反形未著,而明公擅杀之,非臣子之义;不如待以上宾之礼,严兵卫之,密表情状,听敕而后图之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五》)。苻丕认为姜让之言有理。
苻丕让慕容垂住在邺西,并与其想见,慕容垂将兵败之事详细告诉了苻丕。苻丕走后,慕容垂与前燕旧臣暗中联系,准备重建燕国。时洛阳附近的丁零人翟斌起兵叛秦,准备攻豫州牧、平原公苻晖于洛阳,翟斌部中有大批的前燕人,苻坚便派慕容垂前去平叛。
慕容垂想入邺城参拜宗庙,苻丕不许,慕容垂便着服入城,但被亭吏阻拦。慕容垂大怒,杀吏烧亭而去。石越对苻丕说:“垂之在燕,破国乱家,及投命圣朝,蒙超常之遇,忽敢轻侮方镇,杀吏焚亭,反形已露,终为乱阶。将老兵疲,可袭而取之矣。”苻丕优柔寡断,说:“淮南之败,众散亲离,而垂侍卫圣躬,诚不可忘。”石越又说:“垂既不忠于燕,其肯尽忠于我乎!且其亡虏也,主上宠同功旧,不能铭泽誓忠,而首谋为乱,今不击之,必为后害” 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。苻丕未从。石越出来后对别人说:“公父子好存小仁,不顾天下大计,吾属终当为鲜卑虏矣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。
慕容垂留慕容农、慕容楷、慕容绍于邺城,行至安阳汤池,闵亮、李毘自邺城赶来,将苻丕与苻飞龙之言告诉了慕容垂。慕容垂乘机以此激怒其众,说:“吾尽忠于苻氏,而彼专欲图吾父子,吾虽欲已,得乎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五》)!于是便以兵少为由,于河内募兵,几天时间便达至8000人。
平原公苻晖遣使责备慕容垂,让其赶紧进兵,慕容垂便对苻飞龙说:“今寇贼不远,当昼止夜行,袭其不意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五》)。苻飞龙觉得有理,便同意了。一日夜,慕容垂派慕容宝率兵居前,慕容隆率兵跟随自己,并把氐兵分散编入队伍,并与慕容宝击鼓为号,一起动手。半夜,鼓声响,慕容垂部前后合击,全歼击苻飞龙与氐兵。并给苻坚写信,告诉其杀苻飞龙的原因。
当初,其子慕容麟曾告发慕容垂投秦,慕容垂一怒之下杀其母,但未忍心杀慕容麟。时杀苻飞龙,慕容麟屡献计谋,启发慕容垂,慕容垂非常高兴,遂待其诸子一样。慕容凤及前燕旧臣之子燕郡王慕容腾、辽西段延等闻翟斌起兵,各帅其部前去归附。平原公苻晖使武平武侯毛当去讨伐翟斌。慕容凤说:“凤今将雪先王之耻,请为斩此氐奴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五》)。遂出兵击毛当,大败秦兵,斩毛当。 癸未,慕容垂渡河焚桥,已有兵3万人,下令说:“吾本外假秦声,内规兴复。乱法者军有常刑,奉命者赏不逾日,天下既定,封爵有差,不相负也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。慕容垂留辽东鲜卑可足浑潭集兵于河内的沙城,派田山至邺城,将功赎罪起兵之事告之于慕容农等,让其起兵兵相应。时天色已晚,慕容农与慕容楷留宿邺城,慕容绍先出城至蒲池,盗符丕骏马数百匹,等候慕容农与慕容楷。月末,二人率数十骑微服出邺城与慕容绍会合,逃往列人(今河北邯郸市东)。
太元九年(384年)正月,慕容凤、王腾、段延皆劝翟斌奉慕容垂为盟主,翟斌从之。时慕容垂欲袭洛阳,不知翟斌来降是真是假,便拒之,说:“吾父子寄命秦朝,危而获济,荷主上不世之恩,蒙更生之惠,虽曰君臣,义深父子,岂可因其小隙,便怀二三。吾本救豫州,不赴君等,何为斯议而及于我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!慕容垂至洛阳,平原公条符晖闻其杀苻飞龙,闭门拒守。翟斌见慕容垂对自己不来归有怀疑,便派长史郭通前去劝说慕容垂,慕容垂还是不信,后郭通说:“将军所以拒通者,岂非以翟斌兄弟山野异类,无奇才远略,必无所成故邪?独不念将军今日凭之,可以济大业乎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五》)!慕容垂这才同,翟斌归附后,便劝慕容垂称王,慕容垂没同意,说:“新兴侯,国之正统,孤之君也。若以诸君之力,得平关东,当以大义喻秦,奉迎反正。无上自尊,非孤心也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。慕容垂认为:“洛阳四面受敌,北阻大河,至于控驭燕、赵,非形胜之便,不如北取邺都,据之而制天下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。众人同意,遂回师向东。
故扶余王余蔚为荥阳太守,率众投降慕容垂。慕容垂军至荥阳,称燕王,封官拜爵,以其弟慕容德为车骑大将军,封范阳王;其侄慕容楷为征西大将军,封太原王;翟斌为建义大将军,封河南王;余蔚为征东将军,统府左司马,封扶余王;卫驹为鹰扬将军,慕容凤为建策将军。亲率20余万军队,从石门(今河南荥阳石门)渡黄河,长驱攻前秦邺城。
慕容农到河北列人后,召集鲜卑、乌桓等部众,举兵反叛。慕容农号令严整,沿途招兵买马,攻城掠地,兵至数万。苻丕派石越率步骑兵万余讨伐慕容农,石越率军到达列人西面,被燕将赵秋及参军綦母滕击败,石越设围自守。诸将劝慕容农乘胜快速进击。慕容农认为秦军装备精良,如果白天与之交战,燕军易生惧,不如待天黑以后进攻,遂命令部队严阵以待。待到天黑,慕容农率军在城西列阵,先派400名壮士突破敌阵,大军随后冲击,秦兵大败,石越被斩,慕容农将其首级送给慕容垂。石越与毛当都是前秦骁将,所以苻坚派二人帮助二子镇守要地,如今相继被杀,前秦上下人心浮动。
不久,慕容垂到达邺城附近,改前秦建元为燕元年。以前岷山公库傉官伟为左长史,肖尚书段崇为右长史,荥阳郑豁等为从事中郎,并立慕容宝为太子。慕容农也率军与之会合。
慕容垂遂招集前燕旧将与各路大军会攻邺城。慕容垂指挥大军攻城,克外城。苻丕退守中城。二月,慕容垂又率领包括丁零、乌桓等各少数民族部众共20多万人用云梯、挖地道攻城,均未攻下。遂修筑长围,与秦军相持,并把老弱转移到肥乡(今河北肥乡西南),又修筑新兴城,用来放置辎重。四月,燕军久攻邺城不下,慕容垂召集群臣商议对策,右司马封衡建议引漳水灌城,慕容垂赞同。时慕容垂打猎,于华林园饮酒,前秦知道后,派兵借袭,矢下如雨,慕容垂几乎不得而出,多亏冠军大将军慕容隆率骑兵打退秦军,慕容垂才得以幸免。七月,翟斌恃功骄纵,索求无厌。时邺城久功不下,翟斌渐有叛心。慕容宝请求将其杀掉,慕容垂说:“河南之盟,不可负也。若其为难,罪由于斌。今事未有形而杀之,人必谓我忌惮其功能;吾方收揽豪杰以隆大业,不可示人以狭,失天下之望也。藉彼有谋,吾以智防之,无能为也。”范阳王慕容德、陈留王慕容绍、骠骑大将军慕容农都说:“翟斌兄弟恃功而骄,必为国患。”慕容垂说:“骄则速败,焉能为患?彼有大功,当听其自毙耳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五》)。对其礼遇更重。
翟斌还想当尚书令,慕容垂说:“翟王之功,宜居上辅;但台既未建,此官不可遽置耳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五》)。翟斌大怒,遂反,暗中与邺城内苻丕联络,又派丁零兵决堤放水,解除邺城被淹的危险。事泄,慕容垂杀翟斌兄弟,余者皆免。翟斌侄翟真乘夜逃往邯郸(今属河北)。太原王慕容楷和陈留王慕容绍对慕容垂说:“丁零非有大志,但宠过为乱耳。今急之则屯聚为寇,缓之则自散。散而击之,无不克矣”慕容垂从之。八月,翟真率部从邯郸逃走。慕容垂派太原王慕容楷和骠骑大将军慕容农率骑兵追击。追至下邑,慕容楷见敌阵不整,欲出战,慕容农认为,翟真营阵只见老弱,不见壮士,必有埋伏,慕容楷不纳,下令攻击,燕军大败。翟真继续北进,直趋中山(今河北定州)。后翟真为其司马鲜于乞所杀。
时前秦邺城守军长期被围,粮草渐尽。慕容垂认为:“苻丕穷寇,必守死不降。丁零叛扰,乃我腹心之患。吾欲迁师新城,开其逸路,进以谢秦主畴昔之恩,退以严击真之备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。燕军遂解围退至新兴城,另派慕容农到清河、平原一带征收租赋,得到大批军用物资。
十二月,前燕帝慕容暐欲杀苻坚,事泄被杀。群僚闻后,劝慕容垂称帝,慕容垂以“慕容冲称号关中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为由,未许。
苻丕仍然保据邺城,没有离开之意。慕容垂复率兵包围邺城,只留出苻丕西走之路。苻丕势穷粮竭,急忙向东晋谢玄求援。谢玄派刘牢之、滕恬之等率领2万人马救援邺城,并从水陆运米2000斛接济苻丕。
太元十年(385年)二月,刘牢之进至枋头(今河南浚县西南)。苻丕发觉部将杨膺、姜让曾上表晋廷,许诺若晋军来援,当称臣于晋,遂杀膺、让。刘牢之获悉,徘徊不进。三月,燕军攻邺城不下,慕容垂将北去冀州,命令抚军大将军慕容麟屯驻信都(今河北冀县),乐浪王慕容温屯中山(今河北定州),召骠骑大将军慕容农回邺。慕容温派遣万余名士兵为慕容垂远送军粮,并在中山营造宫室。同月刘牢之进攻驻守孙就栅(今河南浚县境内)的后燕黎阳太守刘抚,慕容垂亲自率兵救援。苻丕闻后,乘机偷袭,但被慕容农击败。刘牢之进军交战,也被慕容垂击退,于是退屯黎阳(今河南浚县东北)。四月,刘牢之于邺城击败慕容垂,慕容垂退至新城。不久,又从新城北退。刘牢之不告苻丕,单独率兵追击,苻丕闻后,也发兵继后。时军情紧急,燕军连战不胜,士气低落,慕容垂认为:“秦、晋瓦合,相待为强。一胜则俱豪,一失则俱溃,非同心也。今两军相继,势既未合,宜急击之”(《资治通鉴· 卷第一百六》)。刘牢之急行军200里,在五桥泽(今河北广宗北)急夺后燕战备物资时,被慕容垂打得大败,死数千人。刘牢之单骑逃走,适逢苻丕率援军来救,得以入邺城,收集散兵,军势稍振,旋被召回。时邺城守军粮尽,无力坚持。苻丕率众西出寻找粮食。燕、秦两军相持经年,幽、冀两州发生饥荒,燕军多有饿死者,慕容垂遂下令禁止农民养蚕,好以桑椹为军粮。五月,慕容垂至常山,围翟成于行唐。并命带方王慕容佐镇守龙城(今辽宁朝阳)。六月,高句丽进攻辽东 (郡治辽阳东北)。慕容佐派司马郝景率兵救援,被高句丽打败。高句丽乘胜追击,连克辽东、玄菟(郡治今沈阳东)。七月,苻坚返回邺城。时余岩叛燕,自武邑 (今属河北)北攻幽州(治蓟,今北京西南)。慕容垂派人至幽州告诉守将将平规:“但固守勿战,比破丁零,吾当自讨之”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。平规未听,出战,果为余岩所败。余岩入蓟,掠千余户而去,遂占据令支(今河北迁安西)。不久,翟成长史鲜于得斩成出城投降;慕容垂屠行唐,尽坑翟成部众。八月,苻坚为姚苌所杀。苻丕率领城中男女共6万余人撤出,西赴潞川(今山西浊漳河),苻丕闻苻坚死,遂即皇帝位。燕军也乘机入邺城。慕容垂以鲁王慕容和为南中郎将,镇守邺城,后燕攻邺城之战结束。并慕容农率众穿过蠮螉塞(今北京西北居庸关)北上,经凡城(今河北平泉南),直捣龙城(今辽宁朝阳),讨伐余岩。十一月,慕容农至龙城,就地休整,十余日后,慕容农率步骑3万至令支,余岩众震骇,不少人相继逾城投降,余岩计穷而降,为慕容农所杀。随即率步骑3万反击高句丽,大败之,收复辽东和玄菟二郡。慕容垂以慕容农为使持节、都督幽、平二州、北狄诸军事、幽州牧,镇守龙城。十二月,慕容垂至中山,对诸将曰:“乐浪王招流散,实仓廪,外给军粮,内营宫室,虽萧何何以加之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六》)!不久,定都中山。
太元十一年(386年)正月,慕容垂自立为帝,改元建兴,史称后燕。“立宝为太子。以其左长史库辱官伟、右长史段崇、龙骧张崇,中山尹封衡为吏部尚书,慕容德为侍中、都督中外诸军事、领司隶校尉,抚军慕容麟为卫大将军,其余拜授有差。追尊母兰氏为文昭皇后,迁皝后段氏,以兰氏配飨。博士刘详、董谧议以尧母妃位第三,不以贵陵姜嫄,明圣王之道以至公为先。垂不从” (《晋书·慕容垂载记》)。六月,慕容垂遣太原王慕容楷、赵王慕容麟、陈留王慕容绍、章武王慕容宙等攻秦苻定、苻绍、苻谟、苻亮等部;慕容楷先先写信给众人,陈述利害,苻定等遂降。八月,慕容垂留太子慕容宝守中山,以慕容麟为尚书右仆射,录留台。自帅范阳王慕容德等向南略地。十月,后燕宦官吴深在清河(郡治清阳,今属河北)反叛后燕,后燕主慕容垂发兵攻打,不克。十二月,慕容垂攻吴深垒,拔之,吴深单骑而逃。慕容垂进屯聊城之逢关陂。
太元十二年(387年)正月,慕容垂举行阅兵式。高阳王慕容隆向慕容垂建议:“温详之徒,皆白面儒生,乌合为群,徒恃长河以自固,若大军济河,必望旗震坏,不待战也”(《资治通鉴·卷第一百七》)。慕容垂从之。温详原为燕臣,后降于东晋,晋任为济北太守,屯东阿(今山东阳谷东北阿城镇)。慕容垂命镇北将军兰汗和护军将军平幼率军进攻温详。后燕军于碻磝(古津渡,今山东茌平西南古黄河南岸)西40里处渡过黄河,慕容隆率大军于北岸列阵以待。温详部将温攀、温楷见之即逃往东阿,平幼部追击,大破之。温详携家人夜逃彭城(今江苏徐州),其部众3万余户向后燕军投降。此后,慕容垂以太原王慕容楷为兖州刺史,镇守东阿,以加强该地统治。
太元十三年(388年)二月,翟辽遣司马眭琼向后燕谢罪,慕容垂认为其反复无常,斩司马眭琼。翟辽遂自称魏天王,改元建光,并置百官。三月,慕容垂以太子慕容宝录尚书事,政事都让其处理,自已则总大纲而已。四月,慕容垂立夫人段氏为皇后,以太子慕容宝领大单于。追谥前妃段氏为成昭皇后。八月,燕护军将军平幼与章武王慕容宙共同发兵攻打吴深,吴深败走。九月,张中攻广平(今河北鸡泽东南)、王祖攻乐陵(今山东乐陵南),燕高阳王慕容隆发兵攻讨。至十二月,太原王慕容楷、赵王慕容麟与慕容隆三路大军会师于合口(今河北沧州市西南),攻张申。王祖为救援夜袭燕军,遭燕军反击大败而逃。慕容楷和慕容麟继续围攻张申,慕容隆与部将平幼兵分两路乘夜追击,及至天明,后燕军大获全胜,将所斩首级悬挂于张申阵前。张申见大势已去,遂缴械投降,王祖亦归降。次年五月,清河民孔金斩吴深,将其首级送中山(今河北定州)。
太元十四年(389年)正月,慕容垂召慕容农为侍中、司隶校尉。以高阳王慕容隆为都督幽、平二州诸军事、征北大将军、幽州牧,建留台于龙城,以慕容隆录留台尚书事。又以护军将军平幼为征北长史,散骑常侍封孚为司马,并兼留台尚书。
太元十六年(391年)正月,鲜卑贺兰部贺讷、贺染干兄弟为争夺本部统治权而发生内乱。鲜卑贺兰部世代居于阴山(今内蒙古阴山山脉)之北。代王拓跋什翼犍时,其豪酋贺野干为东部大人,嫁女于什翼犍世子拓跋实,生遗腹子涉圭(即复国建魏的拓跋硅)。后什翼犍为其庶长子所杀,国中大乱。拓跋硅母子往依其舅父贺讷处避难。另一舅父贺染干,颇嫉拓跋硅,屡欲攻杀之。太元十一年(386年)正月,拓跋硅在贺讷及诸部大人拥戴下,即位于牛川(今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内塔布河即锡拉木林河),重建代国,改国号为魏。贺染干与其兄贺讷争夺对本部的统治权,互相举兵相攻。而后燕及匈奴刘卫辰又极力与魏争夺对贺兰部的控制权。太元十五年(390年),刘卫辰派军攻贺兰部,拓跋硅出兵击退之,迁贺讷部众于魏之东境,与后燕毗邻。慕容垂乘机对贺讷软硬兼施,诱逼其叛魏降燕,封为归善王。贺染干闻讯,颇嫉其兄贺讷飞黄腾达,谋攻杀而代之。正月,贺染干与贺讷举兵相攻。拓跋珪请后燕讨伐之。四月,后燕镇北将军兰汗率兵大破贺染干于牛都(其地在牛川,放牧聚会谓之都)。六月,慕容垂遣赵王慕容麟率军击贺讷,生擒贺讷于赤城(今内蒙古托克托县东南黄河西岸),降其部众数万。后燕主慕容垂命释放贺讷,并还其部众于原地,而徙贺染干及其部众于中山(今河北定州),企图完全控制贺兰部,并用以牵制北魏。

傲视关东
前秦被消灭的时候,比苻登、姚苌都要高明得多的慕容垂已经将关东七州紧紧地握于手中。
按理说,和胡戎众生的关中陇西地区比起来,关东的形势应该要简明很多。但由于西燕慕容永这慕容家旁支的徙入,加上在河南一带不停叛乱的丁零翟氏、悄然崛起的鲜卑别部拓跋氏,慕容垂统一关东的步伐迈得并不轻松。
后燕建兴元年(公元386年)八月,慕容垂在刚刚称帝不久便亲自率军南下,其前锋直指青、兖、徐等在淝水之战后刚刚被东晋“光复”的州郡。这些地方可以说是南北对峙时期的缓冲地带,后燕大军一到,纷纷投降。慕容垂重新将势力推进至淮北。
后燕的北方这时出了乱子。刘显跟拓跋珪翻了脸,想方设法要消灭拓跋珪的力量。为了笼络人心,他派弟弟刘亢埿把什翼犍小儿子拓跋窟咄迎接来。
慕容麟很有心计(前文便曾说过,这个慕容麟很会耍小聪明,即使曾经在慕容垂出逃时出卖过父兄,也没有失去慕容垂对他的喜爱,后燕的新都中山就是由他统军攻下来的。慕容垂建立后燕后常常把带兵打仗的重任交给他),他让安同赶紧跑到拓跋珪那里报告燕军的消息。北魏的将士们得知援军将至,果然恢复了不少士气,抵挡住了拓跋窟咄的进逼。慕容麟与拓跋珪会合,一仗就把拓跋窟咄杀得大败,拓跋窟咄逃到铁弗刘卫辰那里,刘卫辰岂会忘记当初两部之仇,也不顾他与拓跋珪为敌,将拓跋窟咄杀死了。
拓跋珪在这一仗中感受到了燕军的厉害。一年之后,他乘着刘显部兄弟相争,再次向慕容垂借兵,慕容垂又让慕容麟出兵相助。愚笨的刘显自取灭亡——很不给面子地把刘卫辰“孝敬”后燕的好马给抢了下来。慕容垂大怒,派侄子太原王慕容楷增援慕容麟。两个慕容与拓跋珪会战刘显,大获全胜。刘显逃到西燕,后燕得到了刘显的部众和牲畜,拓跋珪则基本收复了什翼犍时期的代国地盘。
慕容垂接下来花了五年时间经营自己的北方领土,这期间他消灭河北一带的叛军,收复清河、渤海等地,征服了北方比较强大的贺兰部,加上这之前慕容农已经率军击败高句丽,占据辽东,后燕巩固了自身统治,成为北方第一大国。
转眼间到了建兴七年(公元392年),这时的慕容垂达到其事业的颠峰,根据正史的记载,慕容垂自小到大(我们曾经在“慕容鲜卑”的第十一章“统一辽东”中介绍过慕容垂(当时的慕容霸)出场的第一仗)参加大小战役数百次,几乎无一失利(即使是在苻坚南征时的惨败中,他也是打得最漂亮的一个)。与十六国乱战中统一北方的“苻坚神话”相比,慕容垂的“不败神话”更加让人神往,然而那个在“统一辽东”中意气风发的少年,如今已经成了年近古稀的老人。
慕容垂决定毕其生命的最后力量建立后燕称霸天下的大业。在他看来,后燕的敌人只剩下了自己的同族仇敌——西燕慕容永。只是河南一带的丁零翟氏一会儿归附他,一会儿又归附东晋和西燕,很让他讨厌。慕容垂亲自带兵征讨丁零的首领翟钊。
翟钊向慕容永求救,慕容永本该懂得“唇亡齿寒”的道理,理应出兵帮助“难兄难弟”,却一味听从尚书郎鲍遵的话,以为自己是坐山观虎斗,根本不给翟钊一点救兵。
他先把营寨迁到上游四十里处的西津,造了数百艘牛皮船,载上一些兵士车仗,开始渡河。丁零翟钊在下游听说这一消息,果然带了军队前往西津抵抗。这时慕容垂才派留在黎阳慕容镇的军队连夜渡过黄河,在河南扎营。
第二天早上,后燕的军队已经驻了不少人在河南的大营了。翟钊哪里能防慕容垂这一手,又赶到下游打慕容镇,慕容镇坚守一段时间后,上游的后燕大军也已乘机渡过了黄河,燕军两路夹击,丁零军哪还有活路,全军覆没还不算,翟钊被慕容垂一路追击,只身逃到西燕,之后又被慕容永杀死。
收拾完丁零人,就轮到慕容永来后悔了。仅过了一年,慕容垂开始筹备攻打西燕。后燕将领又显得顾虑重重,认为后燕士兵连年征讨,十分疲惫,有待休整。只有范阳王慕容德同意伐西燕。慕容垂很高兴地说:“吾计决矣。且吾投老,扣囊底智,足以克之,不复留逆贼以累子孙也!”
建兴九年(公元394年),慕容垂大军在邺城西南集结,却一个多月不向西燕境内进发。慕容永反倒害怕了——慕容垂的用兵如神,天下尽知——他开始疑神疑鬼,怀疑慕容垂会从太行山的山道突入山西,赶紧分兵去封锁太行山口,在正面防御点台壁只留下一支军队。
慕容垂等的正是他这招,后燕军队突然从台壁进攻,两军一交手,西燕溃败,台壁遭围。慕容永被耍得够呛,又从太行山召回守军五万多人,然而他的手下刁云、慕容钟已被后燕的气势震住,军无斗志,投降了。
西燕门户一开,便再无补救之法。慕容垂在台壁以南摆下阵势,与慕容永会战,事先还安排了骁骑将军慕容国的精锐骑兵做埋伏。慕容垂假装败退,将西燕军引入包围圈,慕容国从其背后杀出,一场大战,西燕军光被斩首的人数就达八千,重镇晋阳也跟着丢失。
慕容永退守国都长子,向东晋和北魏求救。两方的援军尚未赶到,西燕别部的大逸豆归手下的将领便打开城门迎入慕容垂。慕容垂将慕容永和他的公卿大将悉数斩首,西燕从慕容泓称王至此十一年间的打打杀杀,成了又一阵过眼云烟。

与北魏交恶
慕容垂在与丁零、西燕的两场大战中将其战争艺术发挥到了极致,但他的后燕帝国也走到了全盛的尽头。
慕容垂在南征北战的过程中留下了一内一外两大隐患。其内部的隐患,便是慕容家的老毛病,好内斗。慕容鲜卑在慕容垂及其子侄这两代,可以说是人才济济,这里面有一直与他关系亲密的弟弟范阳王慕容德,又有儿子太子慕容宝、赵王慕容麟、辽西王慕容农、高阳王慕容隆,侄子太原王慕容楷、陈留王慕容绍,这些人在后燕平定北方时各自叱咤一方,等到一立功,一封王,就彼此不服对方。
后燕的国土挺大,东北是慕容农,东南是慕容德,西北是慕容麟,东、南、西又分别有慕容隆、慕容绍、慕容楷把持,这中间的离心力其实是相当大的,而更糟糕的是,慕容垂年纪已大,把国事交给太子慕容宝,这个慕容宝远无乃父之风,也不如当年冤死的兄长慕容令,待人处事最没原则,把本已内患重重的燕国搞得内政外交一团糟。
说到外交,就要说起后燕外部的隐患。后燕消灭丁零的前一年,慕容垂为了平定北方,再次出兵帮助了向他俯首听命的拓跋珪。拓跋珪凭借后燕的援兵,与他的世敌刘卫辰展开决战,一举将其击溃,并乘胜追击,占据了铁弗部的国土。刘卫辰在乱军中被杀,五千多人的宗族被拓跋珪下令全部斩首,扔进黄河。
拓跋珪得到了铁弗人数以百万计的牛羊马,壮大了自己的力量,逐渐不再像以前那样乖乖的听慕容垂的话。拓跋珪专门派自己的堂兄拓跋仪前往中山探听虚实。
慕容垂接见了拓跋仪,诘问他:“魏王怎么不自己来?”拓跋仪答道:“我们拓跋氏自先人以来,居住在北方,至今仍是如此。当年先王被晋朝皇帝封为代王,与你们的祖先共事一朝,彼此都是兄弟。现在我奉命出使,并无失礼之处。”
慕容垂感到这个使臣很不一般,又问他:“朕兵强马壮,威加四海,你们主公竟敢不来见朕,怎么可以说没有失礼之处呢?”拓跋仪摇头道:“燕国如若不修文德,以为靠着强大的军力就能够称霸天下的话,那就得问问我国的将帅,轮不到我这个使臣来说话了。” 拓跋仪一席话说得有理有力有节,慕容垂拿他没什么办法,就放他回了魏国。拓跋仪一回来,就对拓跋珪说:“燕国皇帝年老,太子暗弱,范阳王(慕容德)又很自负,恐怕不会安心做少主的臣子。只要慕容垂一死,燕国必有内乱,到时候自然是我们的天下,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。”拓跋珪深受鼓舞,便暗中积蓄力量,准备与后燕翻脸。
事件的导火线始于拓跋珪派弟弟拓跋觚出使燕国,慕容垂已不理国事,一帮慕容子弟露出大国的傲慢之气,强行扣留了拓跋觚,要北魏给他们送宝马,拓跋珪不给,与后燕断绝了外交。
两年后后燕攻打西燕,拓跋珪又积极出兵援助慕容永,虽然于事无补,但在慕容垂看来,这是全不念燕、魏从前同盟多年,实在是最可恨的地方。灭亡西燕后,慕容垂本已身染重病,不想用兵,却抵不住慕容宝等人的怂恿,在建兴十年(公元395年)五月派慕容宝、慕容农、慕容麟率领大军八万伐魏,又让慕容德、慕容绍另率步骑兵一万八千人做后继,散骑常侍高湖苦谏也不管用,还被罢了官,看这架势是要一举消灭北魏了。
拓跋珪和后燕打了十多年的交道,对这个对手差不多了如指掌。慕容宝的军队开到五原(今内蒙古包头西北)的黄河北岸,南岸的拓跋珪先派人在中山到五原的路上截获后燕传送消息的使者,使得连续几个月慕容垂的消息都无法传到后燕大军营中,慕容宝兄弟惶惶不自安。
拓跋珪又拉上抓来的后燕使者到黄河岸边喊话:“你老爹已死,还不早早回去!”这一喊没关系,正是直中要害,慕容垂在后燕乃至慕容鲜卑历史上的地位何等重要?不明真相的慕容宝等人此时又担心又害怕,后燕的士兵们更是军心动摇,惊恐不已。
后燕的军队处境艰难,这边拓跋珪则安排停当,他派拓跋虔、拓跋仪各领数万骑兵驻扎在河东、河北,又让拓跋遵领了七万骑兵(拓跋珪经过十年的征战竟还能有这么多的骑兵部队,很让人怀疑这个数字的正确性,但有数万精锐骑兵应是合情合理的。)悄悄地绕到了燕军的东南面,也就是燕军的退路上。
从九月开始,燕军和魏军在五原一带相持近一个月,慕容宝的军队从一支骄兵变成了羸兵,慕容宝虽然心中发虚,却没有撤退的意思。慕容麟手下有个叫做慕舆嵩的部将觉得慕容垂是真的死了,纠合部将作乱,拥立慕容麟做皇帝。事情败露,慕容宝把慕舆嵩等人给杀了,虽则始终没抓住慕容麟的把柄,处置不了他,但心中已对这个兄弟很是疑虑。
燕军就在这样的状况下勉强支撑到了十月底,此时的五原地区已是寒风凛冽,冬日来临,慕容宝下令烧掉渡船撤军。当时的黄河水还未结冰,慕容宝认定魏军没有足够的船只,不可能渡河追击,无须采取任何防备措施,燕军一路向东撤去。
拓跋珪在南岸并未马上行动,燕军撤退后的第八天,天气突变,刮起暴风,河水迅速冻合。拓跋珪大喜过望,他赶紧留下所有辎重,连夜点起二万精锐骑兵,以最快的速度冲过黄河,朝着燕军撤退的方向追去。

惨淡收场
疲惫不堪、士气低落的后燕军队走到参合陂(今内蒙古凉城东北)下,已近傍晚时分。“天有不测风云”,这个时候一阵大风平地而起,只见一道黑气如长堤一般,自燕军身后向前铺卷而来,最后完全罩住了整个军队。士兵们本已十分脆弱的心灵又蒙上一层阴影,一个名叫支昙猛的和尚顿觉不安,向慕容宝进言:“狂风暴虐,乃是魏兵将要来到的征兆,我军应当作好抵御准备。”
满以为魏军早被抛下很远的慕容宝只笑不作答。支昙猛再三请求,慕容麟在旁边听不耐烦,气呼呼地说:“以殿下的神武,我军的强盛,足以横行沙漠,小小的索虏(燕人鄙视同宗的北魏,骂其为索虏)哪里敢来?你这该死的和尚妄言惊众,应当杀了以振军威!”
支昙猛痛哭流涕:“苻坚百万雄师,却大败于淮南,正是因为恃众轻敌,不相信天道的缘故啊!”
眼看两下里就要闹僵,慕容德开口调停,他劝慕容宝还是听支昙猛的话,以防万一,慕容宝才心不在焉地让慕容麟带上三万骑兵殿后。慕容麟根本不信支昙猛,哪里肯好好设防,只放纵士兵在大军之后四处游猎。
【行军先设侦骑、斥堠,是古今战争的常识。看慕容宝带兵的方法,连后方的通讯被敌人截断他都听之任之,可见这位花花大少,对这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的。但慕容麟、慕容德等人久经战阵,不可能不懂。唯一的解释是庸帅在上,悍将在下,大家都把心思用到钩心斗角上去了,互相掣肘,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。是所谓一将无能,累死三军。】
燕军又走了一段路,就停下脚步,在参合陂东边的蟠羊山南面依水扎营。慕容宝做梦都无法想到,急行军的魏军在当晚已经追到了参合陂西面!拓跋珪发现燕军近在咫尺,连夜部署进军计划,各将领分别带兵,士兵衔枚,战马束口,暗暗向燕军靠近。
第二天日出时分,魏军全部登上山顶,脚下便是燕军大营。这时燕国的士兵们正伸着懒腰,缓步走出营寨,准备向东进发,猛一回头,啊,眼前竟是严阵以待的北魏军队!燕军一下子就乱成一团。拓跋珪手一抬,二万精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冲杀过来。燕军纷纷逃入水中,人马相互践踏,踩死的、淹死的数以万计。逃得性命的士兵刚上岸,魏军先前的伏兵拓跋遵的军队又正好杀到,燕军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终于崩溃,四五万人全部乖乖地放下武器,举手投降。从乱军中逃出的不足数千,慕容宝、慕容农、慕容麟、慕容德等人凭着马快,才捡了性命,慕容垂的侄子慕容绍不幸战死,其余被俘的慕容氏王公亦有数千。
拓跋珪大获全胜,他从燕军的俘虏中挑了些可用之才留在北魏,其余的人准备悉数发还衣物粮食,遣送回国,也是借机招揽中原人心。
他的中部大人王建说:“燕国强盛,这次倾全国之力前来,我军侥幸取胜,不如杀掉降卒,将来它们再无可用之兵,打败他们就易如反掌了!”
拓跋珪叹道:“若听从你的话,只怕我将陷于不仁不义之地。”然而魏国的将领对后燕尚心有余悸,都认为王建说得有理,拓跋珪便下一道命令,将四五万后燕士兵全部活埋!
慕容宝回到中山,向父亲陈述失败的惨状,竭力请求再次伐魏。旁边慕容德又说:“索虏碰巧打了这场胜仗,有看轻太子的意思,如果不以陛下的神武把他们制服,恐怕后患无穷。”
七十岁的慕容垂听了这话,决定亲自出征,为身后的燕国谋取生存的空间。他让慕容隆和慕容盛调集旧都龙城的精兵来到中山,约定次年(公元396年)大举西征,攻打北魏。
军容精整的龙城精骑进入中山,后燕的士气重新振作。三月,慕容垂亲率燕军秘密出发,凿开太行山道,出其不意地直逼北魏占据的平城(今山西大同)。拓跋虔的三万军马驻守此地。慕容垂派慕容农和慕容隆率领龙城精兵充当前锋,突袭平城。
拓跋虔一向不设防备,看到燕军来攻,才仓促出战,龙城兵是燕国战斗力最强的鲜卑旧部,一个个奋勇争先,如下山猛虎,魏军招架不住,拓跋虔战死,残部全部被后燕收编。
拓跋虔是拓跋珪的弟弟,在北魏威望不小,他的死讯传来,拓跋珪大惊失色,就想逃走,北魏各部都开始心怀二意,拓跋珪竟不知往哪里逃。燕军一路前行,慕容垂来到了昔日战场参合陂。万人坑上的泥土犹新,一年前还是生龙活虎的数万士卒已成堆积如山的尸骨,无数冤魂仿佛还在山间飘荡。燕军设下祭坛,死难将士的父兄一起放声痛哭,声音响彻山谷。白发苍苍的慕容垂面对此情此景,心中又惭又恨,那最后一点战斗的气神再也无法坚持下去,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。一代枭雄慕容垂,就此在血泪交加的参合陂前倒了下去。
慕容垂病情日益严重,终于丧失了继续进军的可能。燕军在平城停留了十天,修了座燕昌城(欲昌则不昌,唉),便匆匆返回,慕容宝等人的前军也只好全部撤退。拓跋珪得到后燕叛卒的消息,本想乘隙追赶,听说平城沦陷,便引兵退回阴山。
慕容垂战斗的一生,以这样一场凄惨的战争结束了,他在归途中病逝于上谷郡的沮阳(今河北怀来东南),终年七十一岁。参合陂的哭声,也和英雄慕容垂的名字一起,流传下来,直至今天。

家庭
父亲:慕容皝(前燕文明帝)
兄弟:慕容儁(前燕景昭帝)、慕容恪(太原王)、慕容纳(北海穆王,追谥南燕穆帝)、慕容德(范阳王)等
妻子:段后(生慕容令、慕容宝)、后段后(生慕容朗、慕容鉴)
儿子:慕容令(《晋书》作慕容全,追封献庄皇帝)、慕容宝(惠愍帝)、慕容农(辽西王)、慕容隆(高阳王)、慕容麟(赵王)、慕容柔(阳平王)、慕容熙(河间王)、慕容朗(勃海王)、慕容鉴(博陵王)[1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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